存在就是差异——模式化咨询应该终结
前晚的新闻联播有则报道，说英国科学家研究发现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雪花。当时有个年轻人在场，他马上质疑：世界上的雪花多啦，他凭什么得出这样的结论？我说科学研究有严谨的程序，至于他如何得出这一结论，需要详细阅读他的论文。不过，对于一般人来说，我们知道这个结论就行了。年轻人又问：我们知道这样的结论有什么用？我一时语塞。也许是职业习惯，只要有人向我提问，我搜索枯肠都要给出答案。当然回答不了，我也会坦诚直言：“我不知道”。由于与工作无关，这事当时也就不了了之。没想到，我的大脑却没有停止思维，今晨醒来，居然想出了答案：存在就是差异。这是自然界一切事物生存、发展的普遍规律。
前人已经告诉我们：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没有两枚完全相同的指纹、没有两条完全相同的河流，世界上也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现在又有人证明了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雪花。推而广之，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两件完全相同的事物。这是一个哲学命题，相信哲学家会论证。不过我更相信这也是生活的真理。我也更加坚信：世界上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企业。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却并不为多数人所接受。就是咨询行业这样一个高知人群集中的地方，却屡屡犯着践踏这一真理的错误。最典型的莫过于模式化操作——简单快捷、高速高“效”。不过只有项目实施的高效率，却鲜有项目带来的好效果。管理都被打包了，被服务的企业只要解开文件压缩包，把文件夹中所有别人企业的名称替换成自己企业的名称就算大功告成——当然这是极端现象。不幸却被我亲眼所见。有个企业老板拿出某咨询公司为其设计的企业文化手册，荒唐到连封面上别人企业的名称都没有改变。然而模式化操作在业内却很普遍。模式化操作无效而且有害。最有说服力的要数业界老大麦肯锡。麦肯锡在中国屡屡陷困，就是犯了无视简单真理的错误。他们有世界一流的专家，他们还有众多世界500强的咨询案例，他们拥有自己独立开发的各种模板和工具。他们可以承揽中国各类大型企业的各种咨询项目。他们拥有丰富的经验和超众的能力。当然中国的企业家也犯了相同的简单错误——忽视企业的个性差别。认为麦肯锡打造过无数世界500强企业，自己的企业只要移植了麦肯锡在其他企业成功运用的模式，企业也就可以迅速长成世界500强。一方拥有成熟的经验，一方拥有宏伟的蓝图，按理说，双方的结合无疑是强强联合，理应产生良好的效果。可惜的是，强强联合，不仅没有达到应有的预期，相反，还给企业（如实达）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麦肯锡一世的英名，换来的竟然是万夫所指的骂名。麦肯锡在中国栽了一个又一个跟头，不论是其自身，还是中国咨询界，似乎都没有做出深刻的反思，仅仅以水土不服作为败因了结。
要知道，经验是不可复制的。经验只能借鉴。失败是成功之母，反过来，成功也会成为失败之母。这就像人类繁衍，子又有子，子又生孙。今天你是儿子，明天也会成为父亲。麦肯锡失败就失败在他太成功的模式；中国企业（因麦肯锡咨询陷困的企业）失败就失败在过去一路的成功。麦肯锡无异于拔苗助长，中国企业无异于拔着自己的头发想上天。离开了坚实的土壤，怎能继续生长？结果就是大家看到的加速死亡。经验就是一把双刃剑，运用得当，是杀人的武器；运用不当，就是伤己的凶器。中国社会一刀切、一阵风（中国企业也曾如此）的教训可谓深刻，也非常宝贵。从汉武帝“废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始，到清朝全国人民留辫子（从统一头发再到统一思想），再到文革“一切以阶级斗争为纲”，这一切无不以消灭差异为出发点。其最初的设想无不美好，其最终的结果无不惨烈。企业界的学习之风、管理界的概念炒作之风，似也从未停息。可是我们从未见过一家企业复制另一家企业获得成功。海尔无疑曾是最多中国企业学习的榜样，海尔也无愧中国当代最成功企业之一的称号。可是已经二十年过去了，我们没有见到第二个海尔出现。山东曾有一家企业，与海尔同处一地，企业基础基本相当，并且同为家电企业，在海尔OEC模式成功之后，他们就做出了向海尔学习的决策，并且制定了具体赶超海尔的三年计划。最终结果当然是两家差距越来越大（详情可参阅舒化鲁《拥抱辉煌的六根魔杖》第二单元之决策管理规范化）。脱离企业自身实际，一切复制或模仿都是徒劳。有的企业非常好学，但是不善学。他们看到同行业一有好的做法，就采取拿来主义，囫囵吞枣，不是阻梗在喉，就是消化不良。我总是对企业负责人说，你不要邯郸学步。学习他人，你一定要首先搞清楚你的企业和学习对象的差别。学习仅仅是为了丰富自己的管理体系，绝不能在学习中湮灭自我。我跟随舒化鲁教授在为企业服务的时候，非常注重结合该企业的实际，绝不考虑好看、好听，而是注重行之有效。当企业成员不能理解的时候，双方常常争得面红耳赤。但随着项目的深入，随着效果的逐步显现，认同就越来越高。用心服务，也容不得你拿出现存的模板给企业照抄。自然现象、生活真理往往与管理相通。既然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两种完全相同的事物，我们如果把企业做得与他人完全雷同，这样的企业怎会有生存的空间？
为什么人类不能近亲结婚？为什么动植物不能近亲繁殖？自然规律告诉人们：没有差别就意味着死亡。存在就是差异。这的确是一个哲学命题。但绝不仅仅具有哲学意义。不论你是做企业，还是做咨询，都必须正视有差异才能生存，有差异才能发展。同质化经营总是把企业引向绝路，也许就是对这一命题最直接的诠释。求同必须存异，模式化咨询应该终结。